米面是早就从柜子里取出放在灶台上的,她翻了翻,皱起了眉头,这分量看着,好像不太够,可琢磨着这应该是姜氏拿出来的东西,多少分量她心里应该是有数的,也许是家里有谁不在家吃早饭呢。
她不作多想,卷了袖子就生火做饭,这些事儿难不倒她。
烧好了一锅开水,她将两个粗瓷碗洗干净,从房里取了两颗饴糖在水里化开,端着茶碗进了堂屋。
陈老爷子坐在堂屋里抽着旱烟,见到她来,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。
王初喜神色有些尴尬,恭恭敬敬地给他端了碗糖水:爹,儿媳给您敬茶,您请喝茶。
举在半空中的茶碗顿了好久,陈老爷子这才睁开眼,慢慢悠悠地接过茶碗,放到唇边抿了一口,突然重重地把碗撂下。
这碗里放了好些糖,不要花银子的吗!持家过日子,最讲究节俭,往后可不要这般大手大脚了!
王初喜满脸的愕然。
农家人喝不起茶叶她是知道的,但这饴糖是昨日新房里剩下的,更何况现在并非灾年,寻常人家日日喝也是划得着的,她就是想着总比一碗清水要味道好点,怎么就成了不会过日子了?
这才新婚第二日,公爹就指责儿媳不会过日子,传出去,她还要不要脸面了?
她深吸了口气,憋着一口恶气应了下来,端着另一碗糖水转身去找姜氏。
而婆婆姜氏就更可笑了,儿媳敬茶,不要回院子里喝,要在外面的菜地。
王初喜就跪在满是湿土的菜园子里,当着周围邻里各种意味的注目下,看着姜氏站在田头慢慢将一碗糖水喝完,而后再说出跟陈老爷子差不多的话。
王初喜当时那个心……
这陈家都是些什么人啊?
她匆匆应了两声,转身又回厨房烧早饭,一到院子里,就看见傻子陈萧换了一身粗布短打,身后背着两捆柴火,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早已被露水打得湿透了,他却恍若未觉。
而跟着他一起回来的是抄着两只闲手骂骂咧咧跟在他身后的陈茂,不说帮陈萧背一捆柴了,连柴火掉在地上都不捡,还逮着陈萧一通骂。
从睁开眼到现在,陈萧不知道干了多少活计了,可到了吃饭的点,王初喜看着姜氏分到自己面前的一碗粥汤,而陈萧已经自觉地到院子里劈柴时,她彻底忍不了了。
哗——
她端起面前的粥汤泼在地上,将手里的粗瓷碗砸在了饭桌上,从陈萧手里抢了斧子一斧子劈在了堂屋的桌上。
婆婆公公这是要逼死我和相公吗?我和相公干了一早上的活,不说粥汤里连粒米都看不见,相公连碗都不用给了,这还吃什么饭?大家都别吃了!
陈家的大儿媳和姜氏早就抱成了一团,哭得惊天动地。
天杀的丧门星啊!这才进门第二天,就敢拿斧头劈桌子了,这要是再过两天,是不是就得劈我和老头子的脑袋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