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连娇娇很警惕,见床上躺着的人没动静,怕是睡的轻,又喊了几声,“小姑子?小姑子?”
见人别说没回应,连如蝶翼般浓密的睫毛都没动一下,才算是确认她这小姑子是真睡了,不折腾人了!
“呼!”
连娇娇找个张凳子坐下,嘟囔着,“这死老婆子,居然还说要我的命!咋,还想要掐我脖子不成?”
声音虽轻,却一点不漏的传进张如玉耳中,看来,这连娇娇不像她所表现的那么乖巧懂事。
连娇娇怨了婆婆,又看着床上躺着跟死尸似的张如玉,皱眉道:“还有这李如玉,那江大夫不是说醒了就没事了吗?花了好些银子呢,连人参这么精贵的东西都吃了!怎么还像吃傻了?”
不记得人,也不知其他记不记得,到时等哪天那老两口一蹬腿,死了!就她相公,李进礼那性子,难保不会拖累他家,让她去照顾!
“那老婆子也是!就知道疼自己闺女,这大郎还是老李家的长孙呢,就不知多疼疼!花银子看大夫,真以为老李家是什么大门大户啊?”
张如玉听出连娇娇对自己怨恨颇深,钱财之物,足以让人动杀念,她可未忘记之前被人用棉被捂住头,想要憋死她的事!
这连娇娇,便十分可疑。
而连娇娇埋怨一阵,见说了也没人应,自觉没趣,便靠着墙,找了个舒服的位置,眯了眼,打盹。
等听见对方传来鼾声,张如玉才重新睁开眼,偏过头,她这“三嫂”睡的正香,嘴边的哈喇子都快掉下来。
张如玉自小生长于军营之中,接触的莫不是提枪上阵,喝酒吃肉的军汉子,少与这些念着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乡野妇人打交道。
但她也不惧,若对方真是对她心存杀机,也得看日后能否动得了她。
目前,张如玉只想着那场战役中,鲜卑族佯装战败而逃,叔伯带领大部队追杀而去,军中无人,躲藏于后山的一批鲜卑精兵凶猛杀来,甚至“大病”修养的首领也在。
当时军营唯有她能挑起大梁,但敌强我弱,混战中,她唯有单枪匹马,一人战那敌寇首领。
现下她借尸还魂,那失去头颅的首领也定必死无疑。
边关有难,她手下的兵不知能否杀光那些鲜卑精兵,更不知追杀逃兵而去的叔伯,是否会中了对方埋伏……
这里还有因家里小姑子生病用了人参而念叨的妇人,定是离那多数是流离失所的难民的边关,远之甚远。
张如玉咬着一口银牙,捏紧了拳,对此刻的“无知”感到痛苦,和无能为力。
直躺倒半夜,到中间连娇娇鼾声连连,甚至摔下凳子又闭眼爬起来继续睡,动了动嘴,似乎在说“冷”,张如玉都是睁着眼看着上方的横梁,和一块块灰扑扑的瓦片。
何时睡的,张如玉不知。
只记得梦里她穿着盔甲,驾着骏马,一剑砍下敌寇首领的头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