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刀名为断水流,相传是明朝第一锦衣卫陆炳的佩刀,上上下下杀了几万人,后来因为杀孽太重,大乘高僧都压不住,被陆炳乘船十日弃在东海。”
男人将刀横在胸前,檀木鞣皮革为鞘,穗尾悬着一截肋骨,杀战止战之意,刀从鞘中滑出,冰涩冷凝水流纹,瓷蓝沿刀线留色,在雨水的冲刷下铮鸣作响,晦暗夜色中刀锋仍然透露出森寒,细听更有雨水断流的清脆回音。
“后来竟然又被人捞了出来,一群疯狂的家伙在白马寺里供奉了十年,每天檀香焚祭,最后用它熔了朗基努斯的碎片,重新铸造了这把屠神的好手。”
两人距离加百列大约一百米,雨水不停地冲刷着他手里的刀,发出空谷作响之音,男人此刻握着刀,看起来跃跃欲试,身上透露出矛枪般的锐气。
“小叔,那我怎么办?你有给我也准备一把嘛?”
李至安觉得此刻男人简直酷毙了,但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和商店里打折的面包一样说有就有,全世界唯此一柄,比迪拜土豪那辆定制版的布加迪chiron还要稀有。
“我很欣慰你和你的父亲一样勇敢,但是这一次请让我来给你打个样。不过下一次,可能就是你一个人独自踏进地狱,身后连一个支持的人都没有,告诉我,你害怕吗?”
男人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新的香烟,轻轻吐出一股白圈,这时候,他夹烟的姿势很稳,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他的脸时竟然有王爵般的孤独,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李至安的头。
“怕,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,我不会逃跑,我会站在原地,迎接前来的神明,我知道,要么毁灭,要么往前。”
李至安昂首看向头顶的加百列,只觉得自己渺小无比,他聆听萧瑟的风声,不禁泪眼婆娑,他回想起人生前十七年的跌宕起伏,那些苦楚埋藏在心中是那般的晦涩难懂。
他抬眼看向空寂的天,无尽的雨水从那里落下,泪珠也像是断了线的雨点不管不顾从眼底倾斜,冥冥中似有感应,今晚将是他和小叔相处的最后一夜。他清楚,那个男人要当着他的面,将杀死他父亲的侩子手砍下神座,十年来的愧疚,男人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偿还。
“人类......不可信,你们背叛了造物主,我将审判你的一切,包括你的灵魂和生命......”
至高无上的十二翼炽天使,立于巨大的金色御座上,她垂目于曾经的信徒,上帝最得意的造物,如今竟然将刀戈对向了自己,神低吼,理所应当的愤怒——这是她的背叛者,现在要杀了自己取代她成为世界的主宰。
男人侧着耳朵,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,他早就看透了这群高高在上的神明,视自己为人类的造物主,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,可是她不知道,就算是蚂蚁,也有一怒而起叫嚣上帝的时候。